學校為了排演十一月的巴拿馬國慶表演,已經開permiso (公假單)、抽調學生去排練各種表演,一個一個消失了;開學第三天的氣氛,感覺起來,竟像是還有三天就放暑假。
為了幾個星期之後的國慶暨中文周展覽,給學生刻完了橡皮擦印章,便接著趕工吹墨梅花。
從來沒看過Rafael 做我的功課這麼認真過 |
認識這些學生,已經超過半年,無論高階班、初階班,幾乎都沒有像台灣至少會舉手再發言,也沒已一個一個排隊處理處理的概念;他們求助的方式就是啾啾的叫,叫「老師、老師、老師、」,誰叫的最大聲、頻率最高、最能引起教師注意,他就能優先獲得解決問題的機會。
自覺吹得不理想、急得哇哇叫的Maria,我都叫她Fernanda |
教室鬧哄哄的,我又特別耐不住四處作響的噪音,一時間還以為是屋簷下的雛燕著要蟲吃。一下這邊要添墨,一下說他沒有吸管,一下那邊說「老師 feo」,去你的你才feo (=ugly)
每每這種時候,都覺得自己身處動物園之中--我只想盡快幫助他們解決問題,四處此起彼落「老師、老師、老師、」,就會想起朱自清的〈荷塘月色〉:
樹縫裡也漏著一兩點路燈光,沒精打采的似乎是渴睡人的眼,這時候最熱 鬧,要算樹上的蟬聲與水裡的蛙聲;但熱鬧是牠們的,我甚麼都沒有。
我什麼都沒有,來回奔走於教室各處,處理莫名其妙各種狀況(老師!他打我~),只有翻翻白眼,要男生「Ser un caballero, no un mono」,或是要女生「Be a lady, not a monkey」,盡力阻止鬧哄哄的手工藝課,變成真正的動物園。
平常讓我傷透腦筋的Malrio,興致勃勃,畫了一張又一張 因為材料有限,原本每人只能畫一份的,他一張又一張的吹,還是有點傷腦筋 |
倒也不是沒好處。
完成之後頗為得意的柯皮蛋 |
那樣的情緒,我也可以理解。因為我就是這樣呵呵傻笑,一路做著自己喜歡的事,滾滾滾,滾過來的。做自己感興趣的事,真的很有趣,想盡力的把這些事做好,然後自鳴得意的笑。這樣的情緒也不是沒有過呢。
只是升上研究所之後,課業難度增加,沒辦法用那一套「感興趣的事就要做到120分,不感興趣的事做65分能交差就好」的態度混下去了,才稍稍收斂了點。(行政文件什麼的,超級麻煩的啊)
有些不願意做的事情,不做到100分,以後吃虧的還是自己
耐不住無聊,是他們普遍的致命傷;能多方淺嚐、拓展視野,是他們比台灣學生優秀而幸福之處。to be or not to be,我還沒有答案。只知道人生難免懶惰個幾回,不要耽誤大事就好;有些作業太無聊,擺擺手也就隨意;不交作業便是後果自負,他自己衡量負擔得起,也就隨他去了。
十二年級示範教學ing,教給小老師,然後再由他們自己用西班牙文溝通教學 |
來這裡兩百多天,越活越像一個巴拿馬人--天塌下來有比我高的人頂著,而且還很多;沒錢吃飯了,就路邊拔根香蕉……(誤)
啊,學期末我還想實地演練放天燈,還有做手工書。有點期待可以看到有趣的作品,更希望不要天燈飛走了燒掉隔壁的山……
Ps.
日前,和一位來自四川的馮老師聊天,她的女兒在我班上,是個各方各面都非常優秀的學生。馮老師和我以前的學生家長們有著相同的煩惱:我家那[兒子/丫頭]已經高[一/二/三]了,還不知道自己想唸什麼科系。
坦白說,要一個十七八歲的中學生,做出可能關係到她未來三四十年就業傾向的決定,不慌張、不茫然,也算少數。更尤其,是發生在每個科目都表現得優秀、「念書就是專長」的學生身上。
這樣的學生,別說喜歡什麼東西,恐怕連「討厭」那些科目也只能說得含含糊糊。這是上帝那老小子的惡作劇,給「會念書的學生」開了一扇窗,同時也關上了一扇門;什麼都能選,也就變得什麼都選不了了。會有這樣的迷惘,是自我探索不足嗎?是多元智能的天秤不夠往哪方面傾斜嗎?
都是,也都不是。
這些事情因人而異,沒什麼外國的教育制度比較好等等云云狗屁;看來看去,都還是看自己的造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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