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9月3日

懸解/縣解



首先感謝減卦借我《莊子集釋》,讓我免於借書期限或阮囊更羞澀的處境。

「縣解」一詞在《莊子》出現過兩次,分別在〈養生主〉和〈大宗師〉兩篇,這裡節錄裡面的內文:
是遁天倍情,忘其所受,古者謂之遁天之刑。適來,夫子時也;適去,夫子順也。安時而處順,哀樂不能入也,古者謂是帝之縣解。(養生主)

夫得者,時也;失者,順也。安時而處順,哀樂不能入也,此古之所謂縣解也,而不能自解者,物有結之。且夫物不勝天久矣,吾又何惡焉!(大宗師)

大意上是一樣的,莊子希望能夠解脫痛苦、進入自由境界,而只有安時處順才能超脫痛苦,方法是解開纏繞心頭的結,套句范仲淹的話來說,就是「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」,詳細情況可參考劉笑敢《兩種自由的追求:莊子與沙特》。


義理上沒什麼爭議,我所觀察到的問題在於郭慶藩本和陳鼓應本的差異。

郭慶藩《莊子集釋》與王先謙《莊子集解》在兩處原文皆寫作「縣解」,陳鼓應《莊子新注新譯》養生主篇作「懸解」、大宗師篇作「縣解」。前者郭本引郭象注:「以有係者為縣,則無係者縣解也,縣解而性命之情得矣。」,後者引成玄英疏:「處順忘時,蕭然無係,古昔至人,謂為縣解。」意思是解開生死憂樂的桎梏,以追求莊子有條件的自由--這個桎梏來自於人們不能超脫物外、受哀樂喜怒所困擾,像是將外物與自己係(=繫=縣)在一起一樣。陳本無論懸解或縣解,在註釋或翻譯中皆解作「解除倒吊懸掛的痛苦」,痛苦來由想避不出莊子哲學的範圍,和郭本是一樣的,而我認為為了解除痛苦,則必須解開繩子以求得自由、免除受限於哀樂的痛苦。

意思上大同小異,差在一個是繫綁在一起,一個是懸吊起來,若要深究,會差很多(念書念一念,總是在這些雞毛蒜皮上作文章,隱喻理論尤是)。段注本《說文解字》沒有「懸」字,但有「縣」的異體字,音ㄒㄩㄢˊ;大徐本《說文解字》注曰:「此本是縣掛之縣,借為州縣之縣。今俗加心,別作懸,義無所取。」







註:參考書目版本
郭慶藩輯、王孝魚整理《莊子集釋》,臺北:華正,2004。
陳鼓應《莊子新注新譯》,臺北:商務,2000。
王先謙《莊子集解》,臺北:漢京,1988。

Ps.
昨天在師大總圖借了一本古清美《宋明理學概述》,有個缺德鬼把書畫得亂七
八糟,逐字逐句畫也就算了,還不是用尺而畫得歪歪扭扭也就算了,竟然使用
紅藍兩色原子筆塗塗抹抹,越看心情越差,就丟一邊不管了。缺德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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