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1月3日

叭叭啦日誌 Day 298:箇朗大冒險

其實也沒什麼大冒險。就只是隻身一人在Colón 街頭走了一小段路,用支離破碎的西班牙文和商店的老闆吵了一架--還吵贏了,我都覺得自己好厲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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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火車站認識的哥倫比亞人Diana,有著哥國女人一貫的綽約風姿
(頭手腳請勿伸出車窗外,小朋友請不要學)

載我到Colón 的台商Katy 阿姨夫婦告訴我,在換證辦公室繳費換證時就說自己是來投資的--某方面來說倒也沒說錯。我的確是來「投資」的。XDD

我一直以為,自由貿易區是個超級超級大的mall,裡面有一堆小小間的辦公室,擺幾件樣品,讓人到裡面談生意,像是每年三月南港展覽館的台北自行車展一樣。結果根本是個沒有餐廳(有攤販)、街道有點髒亂的商業區而已,若不是路上幾乎沒有華人,我還以為仍在El Dorado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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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九點半的光景,完全看不出兩個小時之後會下暴雨的樣子
之前在人人都說很危險的Calidonia、5 de Mayo 的 Av Central 晃悠了一圈(之後還帶人去了一次),什麼事也沒有--只是Av Central 整條街幾乎都是黑人,舉目所及只有我一個黃皮膚,說實在還有點詭異,實在是不喜歡被一群人注意「你跑錯棚了吧,哪裡冒出來的怪傢伙?」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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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obe Bike的門面
在自由區倒是還好一點,有碰到幾個廣東人,到兆豐銀行打聲招呼,看到了一位不認識的台灣人。反倒是在一間單車零件進口商那裏,因為長得太過風流倜儻,遇到了一點小麻煩。

我原本還以為,有機會能到Colón 看看,說不定能找到些什麼高級單車零件,結果只能看到中國大陸製的一堆低階零組件,頗為失望。顧店的大叔看我穿著襯衫、又是一副大叔樣,熱情的來介紹他們的產品,還說,這個電動摩托車是Yamaha BW'S 的外型,賣得很好(但是我從未在巴拿馬看過電動車啊大叔);問我從哪裡來?是為的什麼事?只好說我是臺灣的某間貿易公司,公司派我來看看Colón 的環境,希望我們可以來這裡投資云云。隨便蒙混過去,就趕快逃了。

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,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,到了2015年更形險峻,連免稅的Colón 自由貿易區都開始對外零售,甚至不少店面貼出「SE VENDE」的牌子。空蕩蕩的店門,襯著街道上的垃圾,像一張黑黝黝的大嘴,有幾顆牙齒掉在外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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兆豐銀行箇朗分行,門面是全自由區最乾淨的
有人說,自由貿易區做的是轉口貿易,沒有在零售的。有人說,從自由貿易區拿東西出來,在門口是要把ITBM 7% 消費稅繳給政府的,有些人不想繳稅(要不然進自由區買東西做什麼),東藏西藏,或是拆封直接用。若是胡適老先生還在世,看到這番景況,也寫不出〈差不多先生傳〉了。

我倒是看到不少當地人,拿著買來的東西,可能只有一件襯衫、一瓶洗髮精、一條巧克力,大大方方的結帳。也在辦證的辦公室,看到一對夫婦拖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,聽行李箱在地面滾動的聲音,很明顯空蕩蕩的啊。更看到頗多當地居民,提著商店一律給予的黑色塑膠袋,或是把商品塞在背包裡,光明正大的就離開自由區。

有個店員說,直接拿盒子出去也沒關係;另一間店的女店員說,不想加稅就別留盒子吧。我用最燦爛的笑容對女店員說:「漂亮的女士,今天是星期一耶,如果我買兩雙鞋子,可不可以給我一點特別的折扣嘛~口不口以嘛~」女店員笑靨如花,除了給了湊整數的價格,最後結帳好像還加錯,少算了十塊美金。

我離開自由區去上廁所(整個自由區沒有一間餐廳,商店也不願意借廁所),提著兩大包戰利品,大搖大擺的就走了出去,沒人攔,也沒人檢查;不小心就沒繳稅(是的,納稅是國民義務),還買到在台灣頗為昂貴的一些玩意兒。(得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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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排長龍的人群

裡面有幾間店給出「只是還好還好」的折扣,卻是人山人海--問店員一些問題,還擺出「恁祖嬤沒空做你」的態度。那幾間店的品牌是叫得出名字的,但實際展售的物品卻沒有那麼高的價值。巴拿馬人的休閒娛樂選擇不多,有錢人就去內地、海邊滾來滾去,沒錢的就在市區晃來晃去打發時間,唯一共同的日常娛樂便是到mall 消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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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由區裡都是這種食物攤販,漢堡、熱狗、烤雞、巴拿馬飯都有
有人說巴拿馬是個很好買東西的地方(初來乍到的台北人一邊表示「還好啦,差強人意」,一邊挖著鼻孔),那很可能是比中南美洲好買,比美國便宜,比其他國家都更適合洗錢。但是,Mall逛來逛去,就是那個樣子。他們對自己的國家很滿意,很自豪(來此一年還是不知道他們在自豪些什麼)。

但是看在眼裡,普遍而言,細緻、責任、守時的部分都不足;講難聽的說,「隨便」是巴拿馬人的通病--遲到了,那就遲到了吧,但我們還是很厲害;路上有個大洞,就繞過去吧,但我們還是很厲害;這東西好酷炫,我們還是很厲害。

反觀台灣,好像也多多少少是半斤八兩。我們崇尚美食,熱愛旅遊,這樣的情況,看似優雅、重視生活,從葡式蛋塔現象、人云亦云的盲從民族性,又證明了其沒什麼用心去經營過的生活和品味,反而是終日掏掏嚙嚙,過著自以為時尚風流的小布爾喬亞的生活。

巴拿馬亦如是。只不過貧富懸殊,中產階級較少,兩三個銅板響叮噹,也就過不了小布爾喬亞的生活了;他們費盡心力的裝扮出華麗的樣子,然而那些品味和細節,卻是狐狸的尾巴,在在不堪細觀。

笑別人迂,反觀自照,五十步笑百步,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難堪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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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拿馬運河火車

最後搭了火車回巴拿馬市,想了幾個月,總算遂了願。

人人傳聞Colón 的街頭很危險,費一元美金在自由貿易區附近搭計程車到火車站。提早到了許多,火車站空空蕩蕩的,只有一個警衛開了鐵絲網門給我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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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班次表

我擔心趕不上火車,卻到得太早。車站裡只有我和警衛兩個人。

巴拿馬的民用鐵路只有Panama City 到Colón 這一段的運河火車,一天也只有往返兩個班次,還不是天天有,Colón 自由貿易區休息的周末,火車也是休息的。(至於全國性休假時,火車有沒有開,我就不知道了)

載客火車主要是為了服務從Panama City 到Colón工作的人們。我前往的週一是連假開始的第一天,自由貿易區有營業、火車有開已屬幸運;現在人們往來巴拿馬市與Colón,多半是開著自家車,走Panama-Colon Expy 的高速公路,加上治安問題,也少有人搭火車了--火車幾乎是為了觀光客們開的了。

以前連接巴拿馬市與Colón 的舊公路Carr. Transísmica ,單程大約一個半小時,但是路不好走,所以住在Colón 的人們,進城可是件大事。到Colón的路上,Katy 阿姨說,當年新高速公路開好的時候,住在Colón 的台灣人們還興高采烈的揪團開車進城吃飲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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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觀光客兜售盜版DVD的火車站警衛

警衛咕嚕嚕呱呱呱講了一串,大意是他的薪水很少、媽媽生病要看醫生、有兩個小孩要上學,總之就是那些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八歲稚子的理由,問我要不要買一張兩美金的盜版DVD。

我最後還是買了一張,雖然我知道回家連看都不看就丟垃圾桶了。花了兩美元充當保管費,把兩大包戰利品放在警衛房,跟他聊Colón 的人事物。談到聽說Colón 火車站周遭很危險,警衛很無奈的說,你還是別到處亂走吧,真的不安全。

警衛講著這些話,面露赧色。就像台灣人被講民族性是「一窩蜂」時一樣,是事實,又不得不承認的尷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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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向火車站的自由貿易區的某一個大門
據聞,火車站附近的區域是最危險的。Google Map 上距離火車站最近的出入口,僅供車輛使用,而且到火車站還要穿越(沒有斑馬線的)四線快車道、中央分隔島,以及爬過火車站的鐵絲網圍牆。

從自由貿易區出來,還是乖乖搭計程車吧,在自由區裡面、在出入辦公室附近都可以很容易地招到計程車。Katy阿姨的先生說,其實Colón 沒有大家講的那麼危險,是看區域的,只是一個外地人不知道那些地方能去不能去,還是搭計程車比較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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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曠的客用火車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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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單的月台
火車站是不管車票的,火車來了就自由上車,車掌小姐會分配座位(最後也沒人管她)。火車票到車上再付現,車掌小姐也不急著收錢,反正在車上也跑不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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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未來,空蕩蕩的月台

之後到了幾批觀光客,也都是從計程車或是小巴士下來,沒有人用步行的,車子停在緊緊貼著大門的地方,人們下了車就趕緊進入車站,一刻也不敢逗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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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已經到車站~

五點前後,火車硿咚硿咚的駛進了車站。是柴油火車啊,噗噗的在屋簷下冒著煙。

可能是因為連假開始吧,火車上沒什麼人,來自法國(不會講英文)、德國、哥倫比亞的幾群遊客加起來也才十五人,每人車資25美金,附一杯巴拿馬式的難喝咖啡、臨走前送一個點心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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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明天窗的光觀課專用車廂
我們幾個觀光客被要求待在有天窗的遊客車廂。那位有點愛理不理、英西文皆通、長得嬌小可人的女車掌,端上一杯咖啡之後就自顧自地划手機,像極了巴拿馬人一貫的態度(其實很多台灣年輕人也差不多了)。問她買罐飲料,她卻用「看看你這個小壞蛋」的語氣說:「我哥哥不在家,今天不賣酒」。大牛,別胡說,我只是想要罐可口可樂啊。

駛離車站之前,下起了大雨,外面什麼也看不清了,就到車廂後面的開放式車廂看雨景。那幾個法國來的公公婆婆顯得好興奮,拿著DV一直錄影。法國人的英語不好好像是真的,啊咧,我的法文只會一句「No body no body BONJOUR」,嘗試跟他們聊天的念頭只好打消了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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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上認識的一個隻身的德國遊客,不曉得姓名,但我直覺她叫Luisa
Luisa 是住在紐約的德國人,講得一口標準的美式英語。也是車上唯一一個不拿相機拍照的遊客,所有的遊客拿著相機、手機大拍特拍,她只是靠在窗邊,看風景,或發呆,不主動積極的與其他遊客交談,偶爾讓個位給其他人拍照。

我和她聊起她未來幾天的行程,她說要去David ,我說,那不如就拐個彎上山去Boquete 吧,可以去國家公園看看。講到有點沒話講了,我緩緩地說:我看到你沒有拿著相機,你真的真的很享受你的旅程。她淡淡一笑:是啊,我用我的眼睛、我的鼻子去感受這個世界。

以前,看到有人對另一個德國女子說「If time is precious, Take it.」。旅遊的精髓對每個人而言,有著不同的味道。Luisa 的態度輕鬆而隨興,到了Albrook車站,她說,還沒打算回Hostel,想再搭Metro Bus 四處繞繞,連公車卡也沒有,簡單說個Good bye,就踩著輕盈的腳步進了公車總站。這是Luisa 選擇的旅行方式。

我想,就算Luisa 遇到了巴拿馬式莫名其妙的公車系統,她也是不會抱怨的。什麼樣的方式都無所謂對錯--選擇了,然後享用其中的新奇與樂趣、承擔其中的責任與痛苦,都是一種對自己生命負責的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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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一個車廂,天暗,點燈,空無一人

時刻表上寫著18:15就能到,但火車鐵軌只有單線,與貨車會車,或是不明所以的停車,到達巴拿馬市Corozal ,在巴波亞港(Puerto del Baboa)後方的車站時,已經將屆晚上七點了。

Corozal 距離公車總站Albrook 很近,火車站邊也有Metro Bus 的站牌,但天色已晚,公車也不曉得民國幾年才到--火車站前停了一些伺機而動的計程車,司機開價五美金到Albrook ,實在太貴又講價不成,翻翻白眼,找那位來旅遊的德國女子共乘,故意加人不加錢,氣死司機個小王八蛋。(扮鬼臉




Ps.
來此日久,也漸漸習慣巴拿馬人拖拉、莫名其妙的工作態度了。
今天在Shoe Factory買了兩件襯衫,價格是52.95+(48.99 or 42.99 or 38.99)=72.45。我完全不知道它是怎麼標價的,更不知道我們的加法和巴拿馬的加法哪裡不一樣--只是拿到了比預期低很多的價格,管他是不是算錯,帳結了就趕快溜。

Ps.
今天是「國殤節」(Día de Los Difuntos Separación de Panamá de Colombia) ,同時也是巴拿馬的清明節,當地人會到教堂擺放骨灰的地下室,給先人獻花、祭悼。因為早早就出門到Colón 去了,無緣到教堂底下去看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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